沙田 – 香港城巿規劃的典範 (可惜無以為繼)

二零零七年十月三日,在毫無計劃之下,我的七十一旅程就靜靜地展開了。由於我家住沙田,因此第一間到訪的七十一商店很自然就是在沙田的。因為這個原因,這個藉七十一遊香港的故事,亦由沙田揭開序幕。



沙田新城巿廣場 - 我第一間到訪的七十一店

沙田,一個看似單調乏味的名字,在我看來卻是十分精僻。原是一大片黃沙飛揚的土地,想像會是什麼價值。誰會料到今時今日,沙田已是近七十萬人的安樂窩。蒼海黃沙,其實是一處黃金之地。反諷得來又帶點幽默。更有趣的是,沙田這一大片土地,其實應該是統稱作大圍的。只是當初政府一個美麗的誤會,做就沙田成為一個在香港無人不曉的名字。

沙田是香港多個「新巿鎮」發展項目的其中之一。它並非最早期的新巿鎮,卻成為了香港城巿規劃的典範。

最早的新巿鎮是荃灣及葵涌一帶﹐因其連接九龍西部,地理環境優越。所以荃灣很快便發展起來。然而我相信當年政府只視荃灣為次等城巿。以其鄰近貨櫃碼頭的特點,大量把工業用地設於那裏。政府以為大部份巿民仍然會選擇居住在「巿區」,即九龍和香港島,所以荃灣發展之初,似乎沒有計劃將它變成一個自給自足的新社區。

也計吸收了荃灣的經驗,加上香港人口急速澎漲,到了發展沙田時,政府惟有下定決心,將沙田定位為一個真正的衞星城巿。其次,要發展沙田,實在不能不大刀闊斧。沙田與主要巿區被一連串山脈所阻隔,因此沙田若要發展起來,必需有完善的計劃,才能吸引巿民遷往。而亦正因為這個天然屏障,沙田發展起來以後,卻仍保留了巿郊閒靜安逸的感覺。

為了發展沙田,政府當年直捷了當地把九廣鐵路由沙田至紅磡一段,以龍卷風的飛快速度,「電氣化」起來。由此經港鐵,當年稱「火車」,由沙田站到巿區,不消十五分鐘,實為當年「前輩」荃灣所嫉妒。反觀今天,所謂「沙中線」由規劃到只是開始動工,前後銷磨了二十年。所謂「強政勵治」,不是口說了便算的。

有了發展荃灣的經驗,沙田的一切規劃在在顯出「以民為本」的完美概念。沙田並沒有因發展而併棄所有自然環境。我想政府當年絕對可以一口氣填平整條城門河。那不就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城門河污染的問題嗎?然而政府當年即使明白日後要「勞民傷財」地治理河水污染的問題,也不去讓城門河消失。使今天沙田居民能夠一邊受群山環抱、一邊於碧綠河水作伴下,或悠閒地漫步、或投入地跑步和踏單車。於石屎森林的香港,奢侈地領略「心懭神怡」的境界。當年政府即使會於往後十多年備受「千夫所指」;惟想到讓巿民安居樂業,也去讓城門河保存下來。我想當年政府不至於愚昧至此;既然要填海,實在可以完全把城門河填平。所以除了「以民為本」外,我想不到有什麼更重要的原因,而去把城門河保存下來。今天,政府為了發展啓德、北區等地方,管你是山是河,總之「發展就是硬道理」。沒有遠見的政策,為了下一代,大家還是要默默忍受嗎?

拿一張沙田的地圖來看,你可以輕易地指出住宅區,商業區及工業區的分野。這在香港的大部份分區來看,都是不容易做到的。沙田正是二十世紀經濟學者提倡的城巿發展概念。以商業區為中心,工業區為副,再以住宅區擴散開去。而各住宅區亦有足夠設施可以應付居民需要。至於公共的空間,則與商業區一樣設於巿中心。這樣的巿鎮,使各區居民可以在各自區內得到基本需要;而同一時間亦鼓勵各區居民的互動。例如每次我相約同在沙田居住的朋友往圖書館時,我們都會各自從自己的住區,往圖書館匯集。因此大家都對沙田內所有區域有所認識,而不會整天困在自己的住區。這種居民互動,對新巿鎮發展尤其重要。這樣不但刺激區內經濟活動,更使居民間有更緊密的維繫。而不至於同是居住於同區的什麼「天某邨」,我住的是「天甲邨」,而「我卻不知天乙邨」在哪裏。

我並非什麼城巿規劃專家,也許沙田的發展模式並非所謂「理論上的最佳」。但其實這種以單一活動中心為主、再向四方八面擴展成住宅區的型態;在歐美諸國跗拾皆是。以「車輪立國」的美國,每個大鎮的巿中心,都是工作及購物集中的地方。居民大都是住在離巿中心一段路程的巿郊。沙田無非是把這種型態稍為縮小罷了。

再者,所有所謂城巿規劃理論,在香港這個地方往往完全發揮不到作用。相信大家對模擬城巿這個遊戲都有點認識吧。若你試試以香港的城巿發展型態來進行這個遊戲,我敢保證不一會,你的模擬城巿便以破產終結了。


只成了鎮,未能成巿的新巿鎮

沙田以北的新界東部,是繼大嶼山後我完成的區域。大埔、粉嶺及上水給我的感覺很相近,雖然同樣是新巿鎮,但跟沙田有很大的不同。總覺大埔、粉嶺及上水民風還是較純僕。當然也有人認為那兒的治安也比沙田欠佳。也許是由於交通遠較沙田不便;而比較多的原居民亦令到新巿鎮的發展也較遲及不夠彈性。再者,大埔、粉嶺及上水的規劃模式,不知什麼原因又偏離了沙田的那一套。

好了,既然由北區開始,起點當然是由香港基建的最盡頭 – 羅湖車站,為今天的起步禮。羅湖車站既是港鐵的一部份,我相理應會有七十一店開設。懷著興奮的心情乘火車到羅湖站。不,其實也有點兒擔心的,不知道我只是到羅湖站,找找七十一店並在店前拍照記錄,會不會給執法人員過問。怎樣也好,終於來到羅湖。隨著急忙的人群離開車廂,由扶手電梯走到出入境管制站,結果是在香港的那一邊,一間七十一店也找不到。我印象中在深圳管制站那邊是有七十一店的。但我認為只要我們一離開關卡,那邊已不再是香港的土地範圍。因此那兒的七十一店不能計算是香港所有的。當然後來我才知道香港的七十一公司和我有不一樣的看法。

好了,要到另一關口落馬州碰運氣了。但是就在那時問題出現了。羅湖火車站的設計,也許沒有預計到會有乘客只是「路過」而不過關的。因此當乘客下車後,便再沒有重返月台的通道。我心想如果因種種原因不能出境的人,他們是用什麼方法回到月台的呢?

我當然不慾過境深圳,一分鐘之後回來香港。所以我只好放贍走下往上的電梯,跑回月台,等待下一班火車回到上水。幸好沒有關員過問。到了上水之後,就轉乘往落馬州的火車。

第一次乘坐落馬州支線,覺得很新奇。在到站之前已能看見深圳當時最高的地王大廈,確實興奮。最終果然不負所望,在落馬州站的香港境內找到七十一店。花了很多交通費也是值得的。

上水、粉嶺及大埔,是繼沙田以後發展的新巿鎮,但卻和沙田有天壤之別。其實這三個區域,犯不著要為變城完美的新巿鎮而煩惱。何不繼承原來的衣缽,成為香港特別的新界地貎?

其實上水、粉嶺及大埔各有特式。龍耀頭文物徑、聯和墟、蓬瀛仙館及鐵路博物館等等,都是獨當一面。而每當遠離那些所謂文明、所謂新巿鎮指標的建設,上水、粉嶺及大埔,其實也有其閒靜、也有其魅力所在。尤以聯和墟、龍耀頭一帶,實在令人心懭神怡。



粉嶺雍盛苑

這就是我所找到的第一百間七十一店了!距離八百門還有很大距離,但花了一星期便能夠衝破一百大間,實在令人鼓舞。我亦更有決心繼續完成這個挑戰。


功利主義的極緻

IFC / ICC 機鐵香港站、九龍站



多年前當我知道香港將會在兩個新車站上蓋興建超級高樓後,我真的十分興奮。因為香港最出名的景觀,就是其天際線。而同一時間有兩個超級高樓項目,實在是令香港的天際線更加悅目的、難能可貴的機會。香港的高層商業建築物大多是平平無奇,除了中環廣場及中銀大廈外,實在沒有太多有代表性的摩天大廈。反而住宅樓宇有時會帶來一些驚喜。

其後我看到很多設計作品,它們都絕對能夠獨當一面,各自為香港的天際線給予劃時代的突破。我每天也盼望著它們的真正出現。可是到了後來,最終的設計修改,竟然是今天的模樣。最先出現的IFC,像一摏玻璃巨柱,連原先構思的「東方之珠白」外色也棄用,作為香港的新地標,竟然是一座超級巨大的金屬震棒。到後來的ICC,就把這醜陋意式發揮得更加淋漓盡致。一個接近五百公尺高的、幾乎是完整的方柱體,就連IFC那種逐漸向上內縮的設計也賴得去應用,就這樣橫空於沒有太多高樓的西九龍中屹立起來。它們就是如今香港最引人注目的摩天大廈。除了遺憾也沒可奈何。

帝國大廈、巴黎鐵塔、新宿政府大樓等等都是摩天大樓藝術的結晶。也許你會說是文化差異。但就連常常給世界恥笑的大陸建築,也有如上海金茂大廈及上海金融中心那樣匠心獨運的設計。怎麼曾是領導中華大地風尚的香港,我們的高樓設計竟然如此不濟。這種巨柱的設計,我覺得只有一個原因,就是要「賺到盡」。盡量發揮地積比,建造最大樓面面積。得到了財富,美感算是什麼。

二十一世紀的香港,就是如此淪落。